当然，钻地洞那是不可能的事情，这只是场面话而已。

穆雅素何尝不知道这是余绾的场面话，她皱着眉头看她，眼角的鱼尾纹又多上了几道，“你都快成我办公室的常客了，说你说的我都累了，你知道我对你寄予了多少厚望吗？”

说着，应景般的，她摇了摇头，“我现在对你真的很失望。”

怀柔政策。

穆雅素现在决定对余绾改变策略了，可能光罚她干什么，没有什么用，对方根本就不当回事，看来要用怀柔政策了。

这么一说，余绾果然就不好意思了，心里陡然升起一丝愧疚，想想老师对她是真的很好，骂她也是为了她着想。

但她那般行事真的太对不起老师了，余绾此次看向穆雅素的眼神中，愧疚真诚了几分，想来想去也实话实说了。

“老师，我不背课文是因为感觉课文里的语法都会，便觉得背诵是在浪费时间，想把这时间花到其他地方。若是课文里有不会的语法句子，我会将它记下来。”

看着穆雅素的眉头皱得更深了，余绾顿了顿，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下去，“学习自古就不是循规蹈矩，根据自己的方式突破改变，取得高效率的报酬，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？”

余绾说的也在理，但是一味的破坏规矩，一味的离经叛道，也未必是件好事。

办公室内沉寂了一会儿，穆雅素扶着额头想了一阵这件事情，稍后叹道，“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，我说太多，你反而听不进去。”

*

下午放学，余绾没留在学校吃饭，出去吃了，突然想吃水饺了，但他们食堂不包这个。

学校周围的很多店都不做这个，可能生意不怎么好做，余绾转了好久，好不容易寻到一家。

那家店铺的房子是几十年前的瓦房，破破烂烂的，但收拾得很干净，门口一段杂草丛生，迎面而来的是朴素的生活气息。

店内没几个人。

看见余绾进来，老夫妻笑眯眯的问余绾，“孩子想吃什么？”

那老妇人头发都白完了，眼角满是皱纹，笑起来慈眉善目，余绾跟着心情也好了一些。

“有韭菜饺子吗？”

老妇人一个劲的点头，很怕余绾嫌这里破不吃走了，“有的，孩子。”

说完，她就转身去做。

老爷爷坐在一方板桌前包饺子，那双手枯瘦如柴，却十分有力，没几下一个饺子就包好了。

余绾找了个地方坐下，低头玩着手机。

玩了一会儿，觉得没意思，又走到老夫人的旁边，温声问她，“奶奶，我可以看您下饺子吗？”

老妇人煮饺子用的是老式灶台，需要不断添柴火炭火。

看着老妇人的手上染上黑色炭火，余绾突然想到前世回继父继母老家的时候。

她当时还吵着要烧炭火，但是不太会，弄得满脸都是。

农村虽然很多基础设施都跟不上，但是人间温情十分浓烈，过年的时候一大家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，聊家长里短的。

那段时光很快乐。

但到底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，现在什么都不剩下了。

似乎是看到了余绾的神情落寞，老妇人捏了几个肉馅的饺子加进去，转头笑着看她，“孩子，你有什么忌口吗？”

以为是在问自己葱姜蒜什么的，余绾笑着摇了摇头，“我都吃的。”

老妇人笑了笑，和蔼的嗯了一声。

饺子端出来的时候，香气喷喷，冒着热气。

余绾调了醋，加了些辣椒，一快子就夹了上去。

第一口就吃到了肉，余绾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，突然想到刚刚老奶奶先下了一盘，后又加了几个饺子进去是怎么回事了。

也不知怎么的，有的时候生命中的一点小感动就能让人热泪盈眶。

或许也是因为太好吃了，余绾吃着吃着，眼泪就下来了。

看到余绾哭了，老妇人抽了几张纸巾递过来，抚慰道，“孩子，你怎么了，怎么哭了。”

余绾抹了下眼泪，“没有，辣椒太辣了。”

老妇人笑了一下，倒了一杯水给她，温声道，“那孩子喝点水。”

这一顿余绾感觉吃的特别的舒服，她可能一个人太久了，陌生人给予的一丝温暖她都不想放开。

老妇人多给余绾放了几个肉馅的饺子，余绾多留了半份的钱。

吃完饺子的余绾心情特别好，以至于晚上教方墨的时候，方墨都感受到了。

看到余绾在批改他刚刚做的试卷，方墨写作业的手一顿，将笔顶在鼻尖上玩了一会，又将笔拿在手上转了一会儿。

“你今天吃错药了吗？态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？”

前几次讲题的时候，他要是走个神，或者没有认真听，余绾多会嘲他几句。今天不但没有嘲讽他，竟然还鼓励他。

今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？

知道对方在说什么，但余绾今天心情特别好，便不予计较了。

她笑得一脸灿烂，“辅导老师对学生态度好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？”

看着余绾脸上的笑容，方墨嗅了下鼻子，撇了下眼角，“行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

厨师今天下午闷了香肠和腊肉，晚上做好后，吴姨端了一点上来。

余绾吃了两片，感觉很好吃，嘴里的还没吃完，就又塞了一口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
看余绾吃得那么开心，方墨瞅了眼对方，看着她清亮的眼，澹红的唇，目光停留了一会，才移开眼。

稍后，将盘子往她面前一推，“你喜欢吃，待会儿带一点回去。”

余绾没有推拒，轻轻点了下头，说道，“谢谢。”

方墨半眯着眼睛，咬了一口腊肠，不轻不重的从鼻腔里嗯出一声，声音模湖不清。

休息的时候，方墨一遛烟就跑下去了。

看对方那么着急的样子，余绾还觉得他是要去上厕所呢。

没想到那人竟是去了厨房。

看到小少爷难得屈尊来了这个油烟重的地方，厨师吓了一跳，“少爷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
方墨没说话，环视了厨房一周，才转头看他，“还有没有其他好吃的了？待会儿端上去。”

厨师还以为是方墨饿了，笑着问道，“小少爷想吃什么，我现在做也行。”